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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年來,安寧緩和照護的觀念在台灣逐漸茁壯。而我也有幸搭上這班列車,成為長庚醫院在推動安寧照護下的生力軍。除了要在一年內上滿必須的學分之外,還包括五天共四十小時的見習。而我選擇了台北榮總大德病房做為見習場所。


          講到和榮總的淵源,過去我醫學生第六、七年曾在這裡見實習;事前我並不知道這裡的安寧療護成效如何?單純就是一份舊感情,讓我想來榮總吧!


           來了五天之後,近距離觀察醫護人員、也見了病患、更跟著共照師外出訪視。我只有一句簡短的結論—「不虛此行」。


        先從晨會說起吧!不同於普通病房開會時醫師開醫師的、護理師開護理師的;在這裡的晨會是醫護人員、心理師、宗教師、社工等等齊聚一堂,整個討論室坐得滿滿的。由護理人員一床一床交班時,大家就各自的部分提出分享,比方說觀察某床家屬和患者的互動、家屬心境的轉變等等;而主治醫師則在一旁靜靜的聽著,偶爾才提出意見。


圖:大德病房晨會交班  所有成員都到齊
        Pentax K-7+ 18-55mm攝

晨會  

 

        過去我在照顧加護病房患者時,習慣傾聽護理人員的意見,因為許多時候護理人員比醫師更知道患者背景、家屬之間的互動(有哪些糾葛與牽絆),這讓我在治療與解釋時更加方便。但神經科是急性病房,與這裡的步調大大不同;安寧病房住的多是癌症與其他不可逆疾病的患者,如何緩慢的讓患者接受病情與緩解病痛、在人生最後一哩路擁有家人的相伴與祝福,考驗著醫護人員的能耐。


        「操之過急,不行;太慢,又怕錯失機會。」這是心理師教會我的事。


        主治醫師就像是整個艦隊的船長,吸收各方情報後決定應對的策略。在我跟隨吳彬源醫師和林明慧醫師查房時,兩位的個性節奏截然不同;但都是以不同的語調來面對各種病患。耐人尋味的是有時跟患者討論病情或心願時單刀直入,連我在一旁都覺得「患者會不會太受刺激呢?」然而患者反應卻卻不會覺得突兀;或許這就是日積月累的經驗吧!當然在我看不見的背後,相信也是經過縝密的思考才有這樣的對話的。


        在這幾天內,我跟著心理師學到了很多。他曾不厭其煩的陪我去看患者。其中一位肝硬化而脹滿腹水的老伯,大家在晨會時討論他是否已經產生肝性腦病變?於是我試圖用神經科的經驗去判斷,其實他並不像肝性腦病變。當他唉聲嘆氣時,我不自覺脫口而出「加油!你沒有那麼糟。」心理師隨即接口安慰伯伯,讓他講出了一些心裡話。


        後來心理師告訴我,不是每位患者都適用於正向的鼓勵。如果他們已經知道自己沒希望,一味的鼓勵有時會導致反效果,更不易打進患者內心。這對我是全新的衝擊,重症醫師如我,總是習慣鎮定的向家屬宣告患者病情不樂觀、或是積極鼓勵患者復健治療;但安寧團隊成員們因為比其他科別人員更能感受緩慢的生命流逝,讓他們得以不同的思維去面對、讓家屬與患者了無遺憾吧!


        我也曾跟著共照師出外一個下午去居家照護,扛著笨重的行李到兩位患者家裡。其中一位是罹患腦瘤的年輕女孩,已經無法再動手術了,母親因為我們遲到還抱怨了幾句;但我們的到來仍讓她十分安心。


        我由於不方便參與幫患者洗澡,在客廳等到居然睡著了。見到患者梳洗後神清氣爽的模樣,心想這年紀的小姑娘也會很愛漂亮的啊!共照師閒話家常的跟母親討論患者的預後,我想就算是每周一次的洗澡,對家屬來說就是一種期盼,讓患者舒適的微小心願。這種信賴,相信即便日後患者往生仍不會改變。


        雖然初次出勤就讓我覺得很累,卻是十分有意義的工作。


        日本連續劇『醫龍』講的是一位心臟外科醫師,神乎其技的以手術救治病患;但這種工作不是光靠一個人做得來的,得有很好的團隊合作。在我短短數天的觀察裡,榮總的安寧團隊就有這種默契;也許未臻圓滿,但同仁們各司其職,互補不足之處。就是這樣的氛圍,能夠讓患者好走,家屬捨得吧。我也從醫病互動中得到許多啟發。


        這週的見聞,真是受益良多,期望自己以後也能為安寧照護貢獻心力。


圖:幾天內教會我許多事的榮總大德病房成員   離開前合影留念

大合照  

圖:住院醫師與幾位安寧共照師們

學弟與共照師們  


註: 本文刊登於民國102年3月25日出刊之台北榮總『大德之愛』季刊:安寧的最後一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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