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善天下的心情故事

        藥王山在羅布林卡的對面附近，如果沒有人帶路，其實並不容易發現這裡。相較於布達拉宮位於拉薩市中心，車水馬龍，藥王山則位於幽靜的巷弄裡。

        我們從羅布林卡過來這邊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但陽光仍然讓人睜不開眼睛。走進巷弄中，有幾家攤販賣著紀念品，主要是刻著佛像或碑文的石板、或是藏香之類的民俗藝品。

 
圖：巷弄裡　販賣藏香或紀念品的小販
        帶墨鏡解說者為  發現者旅行社 李茂榮先生

　　隨著走到盡頭，空間慢慢開闊了起來。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大面色彩斑斕的牆，許許多多的藏民跪地膜拜。附近還有一間小屋子，放了成千支蠟燭。

　　藥王山藏名為「夾波日」，意為「山角之山」，海拔約3725公尺。說到藥王山的歷史，可以追溯到西元七世紀。藏王松贊干布時期開始在這裡山壁上密密麻麻刻滿了佛像或其他與藏傳佛教相關的圖案，後來各代陸續增加，不斷修飾，便成了一面充滿宗教色彩的牆，被稱做「萬佛牆」，這就是我們所看到的牆。而十七世紀末，又有高僧在此修築醫學院，廣納各地喇嘛來此習醫，所以至今仍留有些許遺跡。

圖：萬佛牆  歷代畫滿了佛像

　　
　　如果從另一條路進來，另可以看到一面崖壁則稱為「千佛崖」。但兩者意思差不多，都是在岩石上刻滿了佛像。在西藏，窮人因為沒錢在家自行供養佛像，便會按時到寺廟或是戶外的石刻(彩繪)佛像去膜拜，這成了藏傳佛教一大特色。而在市中心，藥王山無疑是很重要的一個據點。

　　除了萬佛牆，另一個引人注目的建築就是一座由石板堆積而成的金字塔狀建築。如果藥王山的「藥」是指當年的藏傳醫學的話，那「山」應該就讓我聯想到眼前這座建築了。走近一看，在金屬架之間層層疊疊的，都是刻滿經文的石板。這是拉薩近年的大工程，聽說已經建了好幾十年了，由工匠將數以萬計的石板刻上經文，上色再經過特別處理後，陸續堆進這座建築裡。每片石板大小厚薄不同，要弄成眼前這座建築想必很費功夫。真不知當年是誰想到要設計這樣一座山的？

圖：藥王山依山而建　　左下側白帳篷處為工匠刻石板及居住的區域

圖：每一層都是由上萬片石板堆疊而成 (所有黃色區域都是石板)

　　
　　不過這也是藏教有趣的地方，總是會用一些看似費功夫，其實是為了日後省事卻又不失虔誠的方式努力著。比如說五色旗上刻著經文，風吹時象徵在唸經；轉經筒上刻滿經文，隨著手撥轉的圈數代替唸經；把刻滿經文的石板堆積成山，繞著山轉一圈就如同唸過經了。身為外來客，不管你信不信藏傳佛教，也不得不佩服她們的動機與巧思。

　　學著藏民攀上小山頭，繞行這座建築一周後，我們走近搭著棚架的工作區。這裡有一戶人家，男主人正賣力的刻著石板，汗如雨下；旁邊則堆著許多刻好的石板。詢問領隊，能夠在這裡磕經文的工匠，都是要努力爭取來的(每年得輪替)，他們相信努力付出會得到福報。那制度聽起來，有點像是台灣民間爭取當寺廟的「爐主」、或是輪流主辦活動一般。我們為的也許是面子、自我挑戰或其他目的，但他們付出單純就是為了信念。


圖：常年住在這裡的工匠

圖：刻好的石板　還必須處理才能繼續堆疊上去

　　
　　在這裡的日子，除了持續刻經文外，工匠及家人們也用剩餘的小石板刻了一些佛像、動物等當作裝飾或護身符賣給觀光客，這也可以算是生活上的點綴吧！因為在這裡工作是沒有酬勞的，就算奉獻也得養家活口。

　　我注意到工匠的兒子很可愛，一雙眼睛烏溜溜的，而且不怕生。母親很高興的將他抱了過來，這是我這麼近距離看到西藏的小孩；於是大家爭相與他合照，也給了他一些糖果。


圖：工匠的小孩

圖：大家爭著抱小孩. 後頭為工匠的家人, 她們就整年住在這帳棚下.

　　
　　抬頭看了看這座壯觀的石板山，每一層都是數以萬計的石板堆疊起來的堅固結構。按著建築規劃呈現金字塔形的話，越堆到上方，速度應該會越快了。詢問工匠，距離金字塔頂端那一部分還要多久才能完工呢？工匠用著不太靈光的中文靦腆的笑說，應該這幾年內可以完工吧！其實他也不清楚。畢竟這工作沒有時程表，他只能盡量刻，希望他負責這一年能夠多貢獻一點心力。

       
        人家說「聚沙成塔」，過去幾十年的人，到底是怎麼堅持枯燥乏味的工法，將不起眼的石板群慢慢堆成今日的高塔呢？我只記得小時候讀到的「愚公移山」，講的是一股毅力、換個方式解讀卻也是一股傻勁。這概念在現代幾乎是不容易看見了，然而在西藏待的越久，凡事卻是那麼的理所當然 - 千里迢迢前來朝聖的信徒有之(見 青藏采風 (1) — 青藏公路上的信徒  )、每天在廟裡磕長頭者有之、埋頭日復一日刻石板者亦有之、、、、。你不會去質疑他們的決心，正如他們自身。 


        工匠與我們聊了幾句，又低頭繼續刻他的石板，專注地。我抬頭再度看看那石板山，在心裡描繪了一個畫面：當金字塔終於堆起最後一層的瞬間，所有的藏民應該會振臂歡呼吧。

       
        我，真的很想看到那一刻。


圖：回首看藥王山　想像一下塔頂完工, 高聳入雲的模樣.......那一天, 應該快了. 

哈蘇xpan 系列、Fuji reala負片 

圖：藥王山